【出鏡】陳爍

　　在北京剛剛舉行的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80周年的盛大閱兵上，大批過去從未展出過的高科技尖端武器令人應接不暇，其中，被稱為“未來作戰裝備”的多款國產無人機，更是關注的焦點。

　　近年來，無人裝備發展與應用的熱潮席捲全球。這個能翱翔天際的“小玩意”，早已不是“小眾裝備”。從城市上空的航拍無人機記錄生活點滴，到農田裡的植保無人機完成精准播種，再到偏遠地區的物流無人機運送物資，它已經融入民用場景的方方面面；而在軍事領域，從戰場偵察、電子干擾到精准打擊、伴隨作戰等，無人機更成為重構作戰模式的關鍵力量。

　　無需士兵直面槍林彈雨，卻能實現“千里之外控戰局”，這種“非接觸作戰”特性，讓它成為可能改變戰爭規則的存在。也正因如此，各國紛紛加大無人機領域的投入，爭相搶佔技術先機，力圖在這場重塑未來戰場話語權的競爭中掌握主導權。

　　在這次九三閱兵上，空中無人作戰方隊共展示了5型7種裝備，全是中國自主研製的新型空中無人裝備，具備陸基、艦基作戰能力，主要執行戰場偵察、監視、打擊等多樣化作戰任務。這一“硬核”亮相，不僅讓中國軍用無人機成為外媒關注的焦點，還有不少媒體和專家都表示，美國在無人機研發、生產、訓練和作戰理論更新方面已遠遠落後於時代。

　　這期《通說環球》，我們就來聊一聊軍用無人機的發展，以及美國為何掉隊？中國又是如何實現從“跟跑”到“領跑”的跨越？

　　【小標題】“空中幽靈”

　　【出鏡】陳爍

　　無人機是一種利用無線電遙控設備和自備的程序控制裝置來操縱的不載人飛機。按照應用領域，無人機可以分為軍用和民用兩大類。根據不同軍事用途和作戰任務，當代軍用無人機又可以分為無人偵察機、無人戰鬥機、通信中繼無人機以及電子對抗無人機等。

　　無人機可以說是“戰爭催生科技”的典型代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軍用飛機在戰場上使用頻次增多，飛機損失和飛行員傷亡也隨之增加。對此，軍事界和航空界的有識之士率先開展無人駕駛飛機的探索和研製。1914年，英國的卡德爾和皮切爾兩位將軍提出一項建議：研究一種不用人駕駛，用無線電操縱的小型飛機，使它能夠飛到敵方上空，投下炸彈。

　　直到1927年，英國皇家飛機研究所研製出“喉”式單翼無人機並試飛成功。不過，當時的無人機還不具備穩定飛行的能力，只是用作“靶機”，即對空武器訓練的標靶。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無人機的“靶機”作用得到充分發揮，完美滿足了對空武器的訓練需求。

　　美國在無人機領域也早有佈局。1915年，美國就曾研製出第一架無人機“空中魚雷”，並成功完成試飛。20世紀30年代，美國又相繼研製出供打靶用的無線電遙控機以及上單翼無人機。二戰期間，美國陸軍航空隊不僅大量使用無人靶機，還在太平洋戰場上投入攜帶重型炸彈的活塞式發動機無人機，對日軍目標實施轟炸。

　　二戰結束後，隨著航空技術的飛速發展，無人機家族也逐漸步入其鼎盛時期，被頻繁地用於執行軍事任務，應用範圍不斷擴大。1950年代中期，美國陸軍將照相機安裝在無人機上用於戰場偵察，在此基礎上誕生了世界上第一種實用型無人偵察機AN/USD-1。1962年，美國在“火蜂”無人靶機的基礎上改良出“火蜂”無人偵察機，並在20世紀六七十年代，將其廣泛運用於美國在東南亞的軍事行動中。

　　時至今日，全球已研製生產的各類無人機近百種，另有多種新型號處於研製階段，無人機的“家族成員”仍在不斷壯大。

　　【小標題】美國無人機掉隊了？

　　【出鏡】陳爍

　　美國陸軍副參謀長詹姆斯·明格斯曾給出過這樣的評價：“無人機就如同過去伊拉克和阿富汗街頭的簡易爆炸裝置（IED），一種改變戰爭規則的技術，小國可用它削弱大國的優勢。然而，我們在這一領域的發展太慢了。”

　　長期以來，美軍在無人系統建設領域投入大量精力，也曾經處於新興的無人機革命前沿。美空軍的“全球鷹”“死神”等無人機多次在實戰中執行偵察打擊任務。

　　但此次九三閱兵上中國無人作戰方隊的亮相，讓美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美國“動力”網站“戰區”頻道分析無人制空作戰飛機時稱，這款體型巨大的無人機採用具有低可探測性的無尾設計，很可能具備超音速能力，其設計彰顯出高性能特征，明確指向真正的無人隱身戰鬥機定位，而這類機型恰好是美國空軍明顯未曾涉足的領域——至少不在公開研發之列。

　　文章指出，美國軍方早先在隱形飛翼作戰無人機方面的努力被擱置，并補充說，中國和美國在發展方面“明顯存在快速擴大的差距”。

　　航空航天評論員白玉京撰文也提到，此次閱兵所展示的制空無人機過於高端，美國還沒有對應機型。與美國CCA（無人協同戰鬥機項目）對應的，是閱兵方陣中排在這兩種制空無人機前面的無人僚機。

　　這裡提到的就是“攻擊-11”隱形無人機，也被稱為“忠誠僚機”，可與載人戰機并肩飛行，能探測敵方目標、打擊威脅并吸收敵方火力。值得注意的是，中國不是在造一架炮灰型“忠誠僚機”，而是在造一架真正能打空戰的無人戰鬥機。而目前美國空軍正在推進的CCA，本質是為有人機配備一批廉價的“消耗型僚機”，并不在意其能否實現超音速和格鬥。

　　不知道大家是否還記得美國最近出的一個烏龍。今年7月，美國陸軍在社交媒體上發佈了一段小型無人機訓練視頻，并炫耀稱:“你見過無人機投手雷嗎？”而事實上，從俄烏衝突到巴以衝突，使用小型無人機的戰術早已普及，因此這段視頻遭到全球網民嘲笑，美軍事後只好緊急删帖。這其實是美國在相關技術落後於全球趨勢的尷尬縮影。

　　僅僅十年前，美國還是全球無人機技術創新的領頭羊，靠“捕食者”和“死神”無人機遠程獵殺恐怖分子。為何當下美國反而在無人機競賽中掉隊？《外交事務》刊文認為，美軍作戰方式、理論和觀念不適應當今戰爭格局變化是重要原因之一。

　　該文的作者認為，半個世紀以來，美國的核心建軍理念在於：美國公眾更願意在軍事上付出金錢，而不是付出性命。因此，美軍無人機部隊成立之初，追求的就是用昂貴的無人機技術挽救飛行員生命，把實時情報直接送達決策層，實現精準打擊。遠距離作戰、沒有流血衝突、速戰速決是其理想作戰圖景。

　　但如今這種圖景已不合時宜。當前世界多國軍隊正在摸索新一代無人機在戰場上各個角落的用法。在俄烏戰爭前線，雙方靠小型無人機和巡飛彈打擊士兵、坦克和後勤裝備的同時，也用這些無人飛行載具運送補給、分診傷員、偵測敵軍動向。無人機不再被從千里之外遙控，而是直接嵌入一線戰壕，操縱者甚至會偷偷潛入敵方腹地。它也不再是昂貴和優越的代名詞，幾百美元的代價就可以打破力量平衡。

　　面對戰場日新月異的形勢，美國前防長顧問丹·考德威爾指出美軍存在一個老問題：“美國的將軍和指揮官總是在打上一場戰爭。”很多將領的經驗仍停留在海灣戰爭或伊拉克、阿富汗戰爭，使五角大樓仍把大部分資源砸在F-35、導彈、艦艇和高精度武器上。

　　【小標題】中國無人機從“跟跑”到“領跑”

　　【出鏡】陳爍

　　中國在軍用無人機領域的發展，最早可追溯到20世紀60年代。當時，中國在無人機領域只能依靠從國外進口，來滿足航空武器靶場試驗需求。隨著國內國際形勢惡化，外方撤走專家、帶走資料，實行技術封鎖，中國航空武器試驗一度陷入困境。

　　面對這一難局，中國決心走上自主研發之路：1965年3月，“長空”一號靶機的自主研製工作正式啟動。翌年12月，“長空”一號首飛成功，這是中國獨立研製的第一種大型噴氣式無線電遙控高亞音速飛機，奠定了中國無人機發展的堅實基礎。

　　與此同時，北京航空學院基於繳獲的美軍BQM-34“火蜂”無人機逆向仿製，研發了中國首款高空無人偵察機——“長虹-1號”，代號“無偵-5”。1972年，無偵-5首飛成功，並且在1986年對越自衛反擊戰中，無偵-5成為中國首款參加實戰的無人機。

　　進入21世紀之後，面對現代戰爭形態的快速演變，中國軍用無人機迎來了戰略轉型。2007年是具有里程碑意義的一年，“翼龍-1”和“彩虹-3”幾乎同時首飛，開啓了中國察打一體無人機的發展紀元。

　　2009年國慶60週年大閱兵上，由3型10架無人機組成的作戰方隊首次展露“真容”，標誌著中國無人機技術正式步入實戰化應用階段。2015年抗戰勝利70週年閱兵，中國首次集中展示三種型號的無人機裝備，分別為：JWP-02型中程通用無人機、“GJ-1”察打一體無人機和“BZK-005”高空遠程偵察無人機，進一步展現了無人機領域的發展成果。

　　不過，有軍事專家分析稱，雖然這些無人機已經具備現代無人機的基本特徵，但在自主控制能力、隱身性能、信息融合與協同作戰能力，以及動力系統等方面，與當時的國際先進水平相比仍存在差距。而十年後的2025年，空中無人作戰方隊的亮相正是對這些短板的回應。自主智能化水平顯著提升，隱身與續航能力大幅增強，信息協同與多域作戰已成體系，中國無人機正在從“追趕”邁向“並跑乃至領跑”。

　　在無人機關進性能指標上，部分“中國製造”已經實現全球領先。例如彩虹-9無人機航程達到1.15萬公里，超越了美國MQ-9“死神”無人機的1.1萬公里，更是遠超過俄羅斯S70“獵人”無人機約3500公里的航程。在滯空時間方面，彩虹-9可達40小時，與美國MQ-9B天空衛士號相當。

　　在九三閱兵結束後，國際輿論聚焦在了中國的軍事創新邏輯。

　　十年前，外界對中國軍事裝備多有“仿製”的刻板印象，如今，法國國際廣播電台明確指出，閱兵裝備“均為中國製造且達全球尖端水平”； 澳大利亞洛伊研究所專家在美國《外交政策》網站直言，中國軍備已非追趕，而是“正在創新，並且處於領先地位”。 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助理教授邁克爾·拉斯卡表示，在十年前，中國展示的軍事技術往往不及美國同類型的軍事裝備，但今年的閱兵式展示了更具創新性和多樣化的武器，特別是無人機和導彈，這反映出中國的國防工業綜合體已發展到先進水平。

　　【出鏡】陳爍

　　通過這次九三閱兵，外界看到中國在軍事科技領域“自主可控、持續突破”的路徑。從 “跟跑者” 到 “領跑者”，中國軍事創新不僅在重塑全球軍事科技競爭格局，更在為維護世界和平注入穩定力量。

　　記者 陳爍 董鈺婕 香港報道